一棵小樹

這棵小樹位於我工作的地方，正門的旁邊。

七十年代初， 人們走過哪棵小樹時，都不由地說："這棵樹恐怕不能活下去了。看，這兒的泥土很薄，泥土下面又藏著咸水喉。"

咸水喉不知爆了多少次， 但奇怪，哪棵樹卻能活下去。

八十年代，小樹已長到一樓高。每年冬天，它會脫下翠綠的衣裳，露出不算粗壯的肢體。到了夏天，它又換上一件佈滿淺黃白色小花的外衣。人們看見露出泥土表面的樹根，又不禁惋惜地說："這棵樹恐怕不能抵受強風的吹襲，早晚會倒下來。"

果然， 在九十年代初，夏末的一個晚上，哪棵樹終於被颱風吹倒，大部份樹根被扯斷， 光禿禿、斜斜的倚在圍牆上。雨水又把泥土帶走，留下一個淺淺的水坑。一群小夥子嘗試用繩索把它扶起來，但終告失敗，祇能草草用泥土把水坑填平。人們正等待宣報它的死訊。

到了翌年春天，小樹竟然復活過來。翠綠色的外衣，遮蓋著折斷了的肢體，肥肥矮矮的，也不算太難看。

又過了十年，小樹靜悄悄的又再長高了。可惜，在一個仲夏的早上，小樹忽然失去了蹤影。

很少人知道哪棵樹去了哪裏。但我知道！

 

A380



今早來到海濱公園的人士特別多。

他們三三兩兩的，或坐在石堤上，或倚著欄杆，不約而同地面向維港西岸。
我依舊在公園的一角，為野馬分鬃、白鶴亮翅。

接近8時，更多稀客出現，他們也是面向維港西面，荃灣方向。
我仍然在公園的一角，揮琵琶、攬雀尾。

過了8時，人群顯得十分緊張，有的指著天空，有的頻頻看表。
我亦收起雲手，放下單鞭，走向海旁的圍欄，仰首西望。

8時22分30秒，人群變得興奮起來。

 

「來了，來了！」人們指著遠處出現、來香港作飛行示範的A380飛機，不停的嚷著。
剎那間，像變魔術的，人們的手中都多了一部相機，我也不例外。

哪架有840個座位、重277噸、最高時速達945公里的巨無霸飛得很慢，也很低。

8時22分58秒，可以清楚看見飛機藍色的尾巴。 相機的快門聲響過不停。

8時23分10秒，巨無霸終於經過我們的頭上，向鯉魚門方向飛去。更多的快門聲響。

然後，像「快閃黨」般，人群消失了，祇餘下幾個「見慣見熟」的。
而我也返回公園的一角，繼續我的高探馬。